只要什麼都不想就會很快樂。

思想是生命,而生命之外總是很快樂。

 

 

澤田綱吉已經習慣了。

反正他的生命就是如此,腦袋太笨總讀不好書,反應太慢總接不到球。他想生命就是這樣子了,也不是說沒有美好,但灰暗太廣了,那幾個小小的光點起來可憐又可笑。他盡了一切努力想讓自己快樂些,可是好像辦不到。

有時候看到京子就會感到幸福,不過那更加突顯了自己的自不量力。他們都說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其實不用別人說,他很早就體認到自己是永遠只能站在這裡,遠遠的看一眼而已。不要提告白,他甚至連靠近一步都害怕會破壞這最後的權利。

生活不是完蛋,也不是很糟,只是不太快樂。

 

澤田綱吉學不會反抗。不論是同學的嘲笑欺凌,還是來歷不明的家庭教師和那些常駐他家的危險份子。說懦弱也是,可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人們總愛說命運要自己掌握,當命運真的來時卻只能接受。

即使家庭教師的槍口指著他,說蠢綱你再不及格我就斃了你,他的成績也不會突然奇跡越過及格線。雖然獄寺信誓旦旦地說我可以在考試時寫十代目的名字,問題他如果考了一百分不是在向眾人宣告我作弊嗎?

有些事就只能這樣了。太認真總不快樂,付出的努力愈多,接到的失落就愈多。明明是那樣大的努力了啊!可惜的是,很多事往往不是努力可以達到。

 

人都要長大。

澤田綱吉脫離學校飛去義大利,正式成為彭哥列首領。不過成長並非愉快的事,至少在他看來。

 

第一次的時候他嚇得半死,那種貫穿身體的疼痛讓他以為自己會死去。但是眼淚不見得可以獲得同情,雲雀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你連這點痛都不能忍耐嗎。就像所有故事的丑角,他的遭遇愈悽慘,觀眾就笑得愈開懷,淚水也不過是戲劇的一部份,全是假的。

股間溼黏一片,血液及精水的味道充斥鼻間,他在恍惚中暈眩,疼痛如此真實,思緒都像是幻覺。

 

其實有時澤田綱吉會覺得自己永遠長不大,即使是成為首領的現在,他的成長除了被欺負模式從同學的拳打腳踢到手下的性慾發洩似乎就沒有了。什麼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別人,都是騙人的吧,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啊。還是說這就是成長?他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可以對這事微笑。

 

爾偶獄寺喝多了酒也會進他房間,粗暴地壓住他不論在地板或床。首次隔天,獄寺拼命道歉,說十代目我絕對不會再這樣了,他也就因為那認真的態度而相信。可當情況一再發生後,他會挑起自然的微笑說沒關係,在心裡想你其實就是想這樣吧,原來首領就是這點價值。你以前不喝酒的啊,只有極少的時候他會忽然呢喃這麼一句。

如果要說最溫柔的或許是骸,只是他的溫柔在過程很少出現,雖然有那麼多但總不願給。每一次黏膜破裂,事後骸會幫他清理上藥,可期間壓觸到傷口的頻率頻繁到不可能是無意。當骸用甜膩膩的嗓音說綱吉對不起,他馬上就回以笑容,不過他總要避開那隻血紅的眼,他覺得那隻眼是個惡夢,那麼赤裸裸毫無掩飾的惡意。貓抓老鼠,不是因為肚子餓,而是你會動所以他覺得好玩。

山本的話並不經常,有時突然冒出來草草了事,然後就說一句阿綱我先走了,自然得像是還在學校的時候。只是澤田綱吉撐起身子感到一種熟悉的不適後,會清醒過來自己離開學校很久了。山本早就不再打棒球了,他想著想著用手指掏出體內那些穢物。

幾次被家庭教師看見自己在床上的窩囊樣,他只是唸了句蠢綱。澤田綱吉從來不懂,那句話究竟是純粹無意義的稱呼,還是他又犯了什麼錯誤。

 

澤田綱吉的第一次發生在學校廢棄的校舍,那之後他就在那裡冰冷的地板上狼狽地醒來。天花板上巨大的懸吊式風扇竟然還會轉,只是每一刻都緩慢得像要停下來。

他沒有力氣爬起來,就躺在那裡看著頭頂的風扇轉動。一、二、三……,他想等到扇葉停的時候在提起全力坐起來。可是風扇一直沒有停,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再看不清它的輪廓,澤田綱吉卻覺得它還是在黑暗中轉著。

在那以後他就很害怕有什麼東西停不下來,他不敢盯著時鐘,也不看重複相同動作的玩具。儘管明白它們不可能真不會停止,一但注意到他卻一定要確定他們不動了才能放下心。那天的緩慢太深刻,彷彿永遠停不了,永遠無能為力。

 

某天他接到京子的喜帖,看著結婚照片上成熟的京子,他發現自己已不記得學生時代看見的少女模樣,翻箱倒櫃想找出那時的照片卻連畢業紀念冊也見不著。

蠢綱,你所有的東西都留在日本了,家庭教師突然冒出來對他說。

啊,我忘記了,他笑著回答然後躊躇地問,我,可以回日本嗎。

你還要回去幹麻,家庭教師的話斬釘截鐵。

的確,他早就毫無餘地。澤田綱吉頹然地坐在地板上,不想再思考。反正他總不懂。

深刻的事好像都跟傷痛有關,這也是腦子不好的緣故嗎?

 

不是不快樂,只要不再思考。像是幻滅,像是死亡,如此盛大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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