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歷史之外,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不存於世的名字。

陽光從他的髮上滑落下來,錚錚跌落在地。

他想起神田的長髮,像想起一條淙淙的暗河。

 

 

神田額角蹦出的血珠劃開他臉頰的一邊滑至頸項,滾進衣領,戰鬥中散開的髮絲在他腦後翻飛。他的鼻梁嘴角就和他的刀一樣,鋒利得不容半點侵犯,在厚重的雲翳下刺破了天空。他用手粗魯地抹去面上黏稠的血液,於是他的側臉染上一片艷麗的紅,如同一團跳動的火光。

大氣浸入沉沉的暮色,接應的部隊還沒有來,拉比猜想他們今晚就要在這荒原中野宿了。

神田嘖了一聲席地而坐,用簡易繃帶包紮起傷口。

「沒事吧?優。」

「不准那樣叫我。」

拉比毫不在意神田的狠瞪在他對面坐下,堆了一個簡易的小營火。其實他能夠用大錘小錘讓他們當下返回覆命,只是他想神田不會喜歡,況且他也並不願意。這個人太笨拙了,他瞄了瞄那張在疼痛中無動於衷的面容。明明再重的傷都可以咬牙撐過,卻不能忍受一句輕聲的譴責。

「你太過拼命了吧。」

「我就是為此出生的。」

拉比看著頭也不抬的神田忽然很想過去抱他,但卻沒有伸出手。

──他們說神田不該離開戰場。

──後來他是怎麼寫的?神田優是天生的武士。

 

 

遠遠的就聽見了爭吵聲,拉比踏進食堂時神田果然又跟支援部隊發生了爭執,在對方已經要一拳揮下時他趕緊上前拉開了神田。雖然明白神田不可能受傷,但神田很有可能把對方打個半死。

「放開!」神田一把甩開他的手,「少管閒事。」

「他剛出完任務壓力比較大,你們不要計較啊。」

拉比打著哈哈才好不容易勸離了部隊隊員,而神田早就走了。

站在空盪盪的大廳裡,他有點哭笑不得。耳邊安靜無聲,他看見右側數來第三個燈泡多了一小塊汙漬,這樣無趣的發現讓他感到有些疲倦。

他太溫柔也太軟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

──他們說神田的出生是一個悲劇。

──但他在混亂之中抓住的那隻握劍的手,也不過是一隻手。

 

 

生命會逝去,而意志留下。

但他們真的明白嗎?他們怎麼能從記錄知道它真正的模樣?

拉比的目光定在沾上血汙的神田身上,他不太曉得自己究竟要如何描寫這個人。神田為了惡魔出生,如果他的出生是錯誤,那他的存在也是嗎?如果拉比喜歡上的人是不該存在的,那他的感情也是嗎?

他記得任何發生於他的人與事,然而他不記得神田溫暖的神情,因為他的面孔總是冷硬。

他說優,你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神田看他的眼睛寫滿了莫名其妙與嫌惡,但他為此感到一點點的愉快,他想要盡力讓這個人像是一個人。假使可以,他多想要讓他笑。

──神田與拉比不曾相愛。

──拉比喜歡神田,而拉比並不存在。

 

 

史冊上武士枯朽的意志及未開鋒的刀。

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他心底的暗河。

 

 

 

 

他坐在歷史之外,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不存於世的名字。陽光從他的髮上滑落下來,錚錚跌落在地。他想起了神田的長髮,像想起一條淙淙的暗河。忽然他看見他的臉,於是他就老了。他太溫柔也太軟弱,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史冊上武士枯朽的意志及未開鋒的刀。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他心底的暗河。

(這是草稿,其實比較喜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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