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時空,他一無所有;煙霧之間,他還有五分鐘。

花開花落,他在年華的棺槨裡絕望地想,那或許是他重來再多次也無法圓滿的妄執。

 

 

疼痛是迫人成長的最快捷徑,十五歲起他就在來回反覆的精神痛楚中抽拉著靈魂。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回到過去的機會,他從來也不能好好去想這件事情。他仍舊與黑手黨廝混,同幼時以為的理所當然,好像他已經非常老了,再也無法學會其餘的生活方式。其實這也並不重要,在漫長的時光裡他只期待一陣煙霧,如荒漠中的旅人期待一場雨。他像一個領了劇本的演員卻總在看戲,等到他終於明瞭自己的角色,幕已落了,人也散盡。勇敢變成一種極為容易的事情,最大的恐懼他都經歷,但他不會仔細思考他的人生,因為他還是非常膽小。

有時他作夢,夢中澤田嘴角微挑,眼梢柔軟,茶色的虹膜中有幽微的焰火,然後他想起來澤田的死,於是世界開始腐朽,澤田蒼白的屍首沒入血色的深海,一下失去了光芒,洶湧的黑暗轟然降臨,他的心卻自此於手足無措的驚惶中沉寂。比起與事實並無相左的夢境,十年前更顯得虛幻,為期五分鐘的美夢,彷彿一則破綻百出的童話故事,甜美卻超乎常理。

十五歲那年他沒有看澤田最後一面,他怕自己此後都只記得一具屍體。然而他還是在許多夜裡見到了,他便知曉,不論如何哭泣畏縮,人生總是無路可逃。那天他哭了那樣久像是等待夢醒,現實卻隨著時間愈發清晰,絕望如蛇般咬住他的心臟,毒液竄入骨血。

他尚來是執拗的孩子,一件事即使失敗了千萬遍,他也可以重新來過。但是時間並不等他,萬物的生滅不能回頭。

 

 

二十五歲,此生最後的五分鐘即將結束。

煙霧彌漫,他又見到澤田的臉。

煙霧散去,所有的夢都已作盡。

從此之後,第十代彭哥列正式死去。

 

 

 

(他作完了所有的夢,從此都不會再作夢了。其實只有這句話。各種妄想請見諒。澤田對藍波而言,就像是戀愛遊戲中的不可攻略角色吧。我就是喜歡這種乾淨又無望的愛慕。)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家教 L27 二創
    全站熱搜

    荒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