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是他們最後的對話。

雲雀抬起眼來看他時,迪諾才意識到這個少年可能不懂義大利語,然而他也實在沒有意願再說一次了。他不曉得自己為了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說那樣的話,毫無意義,他想。大概每個犯錯的人都幻想過從頭開始的機會,但這就像是他之前處理掉的背叛的親信,男子先是苦苦哀求免去妻兒的死,後又在妻兒的屍體面前失控地咒罵,儘管當時他的胃已經破了,腸子或許正在融化。何必呢,讓愛你的人懷著對我的恨長久地蟄伏。迪諾見過那樣的人,太多了,在他們那裡每個人都有仇恨,復仇哪怕是空虛的、毫無價值的,可那就是活著的全部意義。

雲雀始終沒有開口,迪諾想,太好了,他聽不懂。

他就要離開了,他更不該在此時犯錯。雖然他已是地獄的選民,救贖本就無處可尋,但這對他來說的確有些莫名,他需要自己的屬下及女人對他保持絕對的忠誠,雲雀卻不是他所能掌握,他非常清楚,控制之外的一切都是威脅。

而他對雲雀說了那樣的話,他原來竟也妄想獲得原諒,這個瞬間他感到極為噁心,他們下跪所得到的只會是疼痛的羞辱及熱燙的子彈,看看那些教堂刺破天穹的尖塔,如同正義嚴酷的刀鋒,彌漫著血的腥氣。當一個人有罪,世間所有都會將他趕盡殺絕。

 

 

多年以後迪諾再次見到了雲雀,距離那個他落荒而逃的日子已經十分遙遠,少年比記憶中更加張揚,眼角眉梢如同懸而未落的刀刃,幾乎割開了他的心臟。然而他仍舊束手無策,甚至比當年更糟,如果他愛雲雀,就像是他註定要流血了。

於是他躲著雲雀,跟他過去下意識使用義大利語一樣,是他隱密而不可告人的恐懼。

但當他踏進加百羅涅管轄的酒吧,看見裡面的雲雀時,他反而鬆了口氣。這或許是他命中的劫數,總是會來,那麼等待只會使人惶恐,甚至失落。

酒吧比以往安靜,沒有人抽菸,看來彭哥列的雲雀恭彌厭惡菸味已經出名了。

雲雀沒有看他,有個女子坐在雲雀身邊,迪諾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妓女。他早知道有多少淫蕩下賤的女人想爬上雲雀的床,他甚至聽過自己街區裡一個出身名門的小姐說,雲雀揍人的神情讓她高潮。

女子肥碩的乳房隔著單薄的吊帶背心蹭上雲雀的手臂,她將唇湊向雲雀,雲雀避開了,俗艷的紅色唇膏擦上他的側臉,像是蚊蠅留下的血漬。迪諾冷眼看著,女子開始呻吟,試圖將雲雀的手抓往她扭動的雙腿之間。

「……Ti amo……」

猛然聽到女子混雜在淫叫聲中的字句,迪諾簡直要氣瘋了。

「你不該和我說這個。」雲雀一笑,轉頭去看迪諾,唇線惡毒,「你應該說日語。」

迪諾才明白自己當初所求──不是神,而是他的,來自雲雀恭彌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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