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季

我要說些話，你可以聽可以不聽，不過你聽的話不過是浪費時間。

我愛過一個人，幾乎是從我遇上他開始。濫情又俗套，所以你大概猜得到接下來的話。這情感搞不好會持續到我死去。

他長得很漂亮，頭髮永遠柔順地垂著，眼神凌厲。但這不是我愛他的原因，雖然或許佔了那麼一小部分。

我出生時差不多就注定好了一生，長大，成為黑手黨老大，然後被做掉或者僥倖地壽終正寢。我想就算我的生命中出現了任何插曲也改變不了這些，事實上的確沒有，我只剩最後一個步驟要走。

剛見到他的時候我有點想笑，你去想像一個漂亮的男孩子拿著拐子說咬殺的樣子，好可愛又好幼稚吧？可是他再來把眼睛瞇了起來，我突然就覺得他脆弱了，濃厚的孤單衍生的脆弱。你知道下去我怎麼了。

有夠蠢的，我的愛情就是開始在這種十之八九是幻覺的情況下。不過它就是發生了，我也沒辦法。

有一次我聽說他受了重傷，當我死命趕過去後，他只是完好地站著那裡不屑又莫名其妙地瞥了瞥我。我抱住他的指尖都還在顫抖，我說我嚇死了，他說你又沒死。

憑什麼？我這樣可笑地愛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卻總是冷冷地旁觀我的愚蠢。就憑我愛上他了，沒錯，就憑我愛上的是他。所以我是有那麼一點想他死掉的。可即使他死了我也不划算。你想想，他死了我難過，而我死了他根本毫無感覺。

我一開始就輸了，除非讓他愛上我。而且甚過我愛他。但這哪可能？又不是作夢。

雲雀恭彌不愛迪諾加百羅涅。

迪諾加百羅涅愛雲雀恭彌。

但這又不是全部。

轟轟烈烈奮不顧身的愛情，大義滅親冷血殘酷的正義，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社會。這世上所有的悲壯都有其必然的愚蠢性。

而我們誰也不蠢，誰也沒打算跳進人生的悲劇。

我有那麼一點高興跟難過，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個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