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自中午過後就像一場奇幻之旅,它或許並不突然也不浩大,它只是非常真實——是的,真實的奇幻之旅,而這趟旅行的核心便是:我的外婆去世了。

但這一切卻直至晚間九點我的母親焦躁且憤怒地打開家門時,才終於揭露了謎底。哪怕更早之前在我午飯後重回家中,那忽然出現的外婆家獨有的氣味、計畫塗抹卻持續延宕的紅棕色指甲油,或者傍晚攀爬山間階梯感覺自己過分虛弱的暈眩和疼痛,都像是對我的預示。

在車上我的母親像個末路之徒,對她而言這顯然是一種襲擊。我就無所謂了,我與外婆感情其實並不深刻, 行車的過程中我一度感到難受,卻並不是因為外婆,而是生的真實。一個與你相關的死亡,可以迅速襯托生的存在,我感覺這可能是我近幾年粗糙的生活以來最真實的時刻。那些細小幽微的情緒重新包圍了我,我無法直言好壞,即使它們降低我的效能,大多使人低落。

我的母親可能在為當天沒回娘家以及外婆近來執行的兩場手術後悔,可我想,以外婆九十歲的高齡並終得在家中度過除夕,大概也值得慶幸。或許大家都追求圓滿,只是生命的逝去本就是一種剝離,無論如何,不得圓滿。那些宣揚自己了無遺憾與悔恨的人多數不過是撒謊者與失憶人罷了。但我們寧願撒謊與健忘也要抵抗生命的真實,只想活得快樂又粗暴。

我已成了粗暴的人,有時我也確實快樂,但生命的真實讓我感受清醒與寂靜,讓我更確實地體會了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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